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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 杉:在英雄的名字里过着幸福日子

  核心提示: 高 杉 恋人的微信发给你一个位置,那颗红色的大头针指示,约会地点在大钊公园。窗明几净的售票窗口,递进一张干净的纸币。有标准悦耳的服务用语传出:先生,请问您去哪里?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回答:左权!大一...


高 杉


恋人的微信发给你一个位置,那颗红色的大头针指示,约会地点在大钊公园。
窗明几净的售票窗口,递进一张干净的纸币。有标准悦耳的服务用语传出:先生,请问您去哪里?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回答:左权!
大一学生报到处,迎新人员询问:同学,请问来自哪里?一个青春的回答:靖宇!
面对快递人员在手机里的疑问,你明确告诉他,你所在的地址是:一曼大街。
家信信封上某某部队雷锋班的落款,那正是母亲掩饰不住的骄傲。
电子邮件通知你,培训地点为:焦裕禄干部培训学院。
冬暖夏凉的公交车语音提示你:孔繁森纪念馆到了,开门请当心,下车请走好!
哦,你突然发现,原来这些炳彪史册的、远逝的生命,竟然和自己的学习、工作和生活有着这么亲切的关系,这些闪耀在共和国丰碑上的姓名,仍然和我们相随如影。
这些光荣的名字,不仅带给一座城市、一个地方、一个单位、一个团队特有的自豪,他们的灵魂仍然和我们贴的很近很近,温暖和芬芳着今天的生活。就这样,我们和这些名字朝夕相处,别人称呼起来,仿佛在提起我们的家人,我们说起来,就像在谈起自己的亲人。就像我们知道家族中先人的名字,未必了解他们全部的人生一样。对这些光耀华夏的名字,我们大多熟悉又陌生。尽管我们不知道他们曾经的苦难和奉献,但知道现在拥有的一切和他们血汗和牺牲息息相关。
李大钊,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共产主义思想播种者,中国共产党的主要创始人之一。他面对敌人的所谓指控,慷慨陈词,义正辞严,把法庭变成宣传真理的讲堂;面对判决书,他逐条加以批驳,甚至连病句和错别字都用毛笔改正过来;面对绞刑架,他大义凛然,郑重宣告:不能因为你们今天绞死了我,就绞死了伟大的共产主义。试看将来的中国,必然是赤旗的世界!每次参观国家博物馆内的绞刑架、这件编号0001的国家一级文物时,都会让每位观众的灵魂战栗。由于刽子手没能掌握好这架从意大利进口的杀人刑具,李大钊竟被绞了三次才最终得以安息。在景色怡人的大钊公园,绞刑架的阴影早已烟消云散,人们眼前呈现的是柳绿花红的闲情逸致,浓情蜜意的浪漫缠绵和老幼康乐的舒心笑颜。
烽火连天的抗日前线,八路军二号首长左权一直写信给妻子刘志兰,字里行间洋溢着对爱人的关心和女儿的疼爱。“看到花儿就想到我的兰儿”。“记得太北小家伙是很怕冷的,当心些,不要冷着这个小宝贝,我俩的小宝贝”。他在壮烈殉国的前三天,还在牵挂和憧憬着:“想来太北长得更高了,懂得很多事了,她在保育院情形如何?在闲坐与独坐中,有时总仿佛有你和北北与我在一块玩着、谈着。可惜三个人分在三起,假如在一块的话,真痛快极了!将军铁骨柔情,读之让人肝肠寸断、唏嘘不已。鲜为人知的是,这位对党和人民无限赤诚的英雄,长期蒙受王明路线打击迫害,戴“罪”作战十多年,临死还背着“托派”的罪名!
艰苦卓绝的抗联岁月里,杨靖宇在身陷重围、部下叛变、断粮五天,严重感冒且双脚严重冻伤情况下,只身一人奋勇杀敌。他坚守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纪律,拿出钱来让砍柴的老乡帮他买几个馒头和一双棉鞋。这位叫赵廷喜人看到杨靖宇手脸的冻疮,一只脚跑丢了鞋子,劝他:我看还是投降吧,满洲国不杀投降的人!杨靖宇的回答是:老乡,我们都投降了,还有中国吗?谁料想,就是这位同胞报告了敌人,而让他最后致命的那颗子弹,也是一位无耻叛徒、他曾经亲密的战友射出的!1940年2月的一天,伪满蒙江医院公医诊疗所院长洪保源接受命令对杨靖宇的胃进行解剖,这只因长期饥饿萎缩变形的胃中,没有一粒粮食,只有一些没消化完的草、树皮和几团看得出形状的棉絮。洪保源和在场的人都哭了。当我们品尝着“恒大冰泉”“农夫山泉”“康师傅”“哇哈哈”这些知名矿泉水时,很自然地和靖宇县这个中国长白山矿泉城联系起来,可又有多少人能想到为保卫这甘冽生活的源泉,有多少杨靖宇喋血此地!要不然,这些矿泉水的外包装上就会是印着“Made in japen”了。
赵一曼,这位出身于富裕殷实大家庭的幺妹,黄埔军校武汉分校女生队队员,是中国近代第一批女军校学生。四一二事变后,她奉命从莫斯科中山大学带着身孕回国。当她背着孩子沿街乞讨、千辛万苦找到党后,又被派往东北,留给不满三岁儿子的,只有那张流传至今的照片。至此,五粮液的故乡失踪了一位气质高雅、知书达礼的少姑奶奶,抗联队伍里多了个叫赵一曼的“白马红衣女政委”。1935年冬,赵一曼不幸被俘,经受了敌人长达九个月、残暴、下流、变态的折磨。这些两脚禽兽们,为获取抗联机密,甚至动用了最新发明的、专门针对女性设计的电刑刑具,最终一无所获。赵一曼临行前白骨外露,十个手指八个被电刑烤焦炭化,心存侥幸的敌人特意留下两个手指,好让赵一曼签字画押。但赵一曼除了留下充满革命气节又包含无限亲情的遗书之外,敌人什么都没有得到。行刑后,敌人竟不许收尸,任凭尸曝荒野,野狗撕扯吞噬。后来,战友们在没有尸体的情况下为她举行了影葬(借用照片进行安葬祭悼)。在唯一留下的遗嘱中,她都没有泄露真实姓名。直到1957年党才核实了烈士的身份,二十一年后儿子才得到这封遗书,才知道电影中的女英雄赵一曼原来是他的亲生母亲李坤泰。
雷锋,这个身高只有一米五五,体重不到五十公斤的湖南籍小战士,却有着伟大的灵魂,这个新中国成立以来最有名的士兵,因为具有忘我的爱心而闻名中外,他用22岁短暂的青春表达了他的感恩、他的勤奋、他的热情、他的朴素,那螺丝钉式的奉献,助人为乐的笑容,成为爱祖国、爱集体、爱人民的典型,他的名字已经成为好人好事的代名词和民族精神的写照。以雷锋命名的地名、团队举不胜举,广泛深入持久的学雷锋活动已经成为国家行为和全体公民的自觉行动,雷锋精神甚至影响到世界各地。他的故事因为更多的人参加而丰富多彩,纪念馆前越来越长的队伍和各种肤色的观众,可以看出雷锋伟大人格的永恒的魅力和人类共同价值。
在共和国的灾荒年代,黄河故道上的河南兰考出现了一位带领群众战胜严重内涝、风沙、盐碱等自然灾害,拼命努力让人民吃饱饭的县委书记。他毛衣领口上卡的那支钢笔,记录的全是老百姓的愿望。他在大雪拥门的时候,看望饥寒交迫的群众,对双目失明的老大娘说:我是你的儿子!他身患肝癌,依旧忍着剧痛,坚持工作。当他弥留之际,听到走廊里有人说兰考下雨了,他连忙询问,下的大不大,有没有造成涝灾。他留下遗言:死后把我运回兰考,埋在沙丘上。活着我没有治好沙丘,死了也要看着把沙丘治好!他用生命树立的人民公仆的光辉形象,成为无数党员干部的闪光路标。走进兰考,你就会看到:焦裕禄当年种下的“焦桐”和习近平不久前栽下的“习桐”,枝繁叶茂,交相辉映,已经成为共产党人风采最好的象征。在焦裕禄干部学院明亮的教室里,你会陷入沉思:人该怎么做,官该怎么当,这辈子该怎样活!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孔繁森的名字享誉神州大地,感动亿万人心。他告别风烛残年的老母和急需照顾妻儿,两次援藏,历时十年,面临特殊艰苦的工作环境、特别恶劣的生活条件,特别艰巨的任务使命,不畏艰险,知难而上,随时做好牺牲和发生意外的准备,虽然三次经历生死考验,历尽危艰,矢志不改,最后殉职在赴新疆考察边贸的路上。在缺氧不缺精神的“生命禁区”,他坚定地战斗在建设西藏、保卫边疆和反分裂斗争最前线,办了很多实实在在的好事实事,留下感天动地的遗书和壮志未酬的宏愿。他把西藏老人当做自己老人,赠食馈衣,送医送药,打针吸痰,被当地老人成为“活菩萨”、“我的父亲”;他不顾多病的身体,三次卖血抚养孤儿,书写了藏汉一家、血浓于水的传奇。整理他的遗物,除了几件补着补丁的内衣,就是仅有的八块六毛钱。
看一看他们远去时的年龄,战争和黑暗岁月里,李大钊38岁,左权27岁,杨靖宇35岁,赵一曼31岁,和平建设的年代中,雷锋22岁,焦裕禄42岁,孔繁森50岁。如果不是生命之花过早的凋谢,这些文武兼备的民族精英们将会创造出多少人间奇迹?这些有情有义、德才俱佳的先辈该会打造多么有品质的生活?在我们扼腕痛惜的时候,他们早已变成我们精神家园的庄严地标:山脉、大地、河流和丰碑,融进我们血脉的DNA,化作滋养我们灵魂的营养和钙质,升华为我们终生仰望追寻的、理想信念的星座,成为无法用数字来衡量的思想文化遗产。
还有,还有,还有成千上万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无名烈士,甚至被冤屈、误解和错误处置的人民英雄——
亲爱的朋友,你所拥有的安居乐业的今天,正是他们用生命追求的明天。他们在黎民百姓最黑暗、最绝望、最艰难、最没有信心、最需要救助的日子里,用自己的灵魂和血性、良知和担当,支撑起民族的脊梁,注入顶天立地的气概。我无法统计祖国大地上有多少英烈和模范,无论是战争岁月英勇杀敌、血洒疆场,还是沥血辛劳、英年早逝;无论是和平年代无私奉献、积劳成疾,还是为国为民、以身殉职,每一个名字后面都有一段感人故事,英雄传奇。我无法知道咱们这么大的国家还有多少用英烈名字命名的地名、单位和团体,但知道每一个命名都意味着一份铭记,一份寄托,一份责任,一份光荣。
朱德元帅曾深情地对革命烈士说:“你们活在我们记忆中,我们活在你们的事业中”。这句名言准确地诠释了我们和烈士们的血缘关系。众多浩若星辰的名字,那么美好,那么深情地璀璨在我们的生活里,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他们像阳光、像氧气、像雨露、像先人广布大地的宽厚德泽,我们的眼睛因为感到幸福而闪烁泪光,灵魂因为他们的名字而生发出神性的光辉!祖国的丽日春风中荡漾着先烈的笑容,空气氤氲着英烈的呼吸,江河里流淌着英烈的血脉,山峰中熔铸着英烈的铁骨,土壤里融化了先烈的血肉。那些凋落却永生的灵魂滋养着山川大地和今天风调雨顺的好光景,我们已经和他们无法须臾分离,就像我们不能在血脉里分离出先辈的生命基因。每个人活着,都会遇到人生的终极询问:家住在哪里。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会骄傲地告诉你:我的家园安居在英烈的名字里,我从他们的心灵深处走来,正朝着他们梦想的方向走去!

                                                          写于2016年清明之晨



                                                                                              (编辑 侯方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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